“处女岛”野趣/白沙岛野趣

世上万事，总有渊源。我最早知道的，还是二十多年前从当时广西财经专科学校（今广西财经学院）老教师罗昭祥的著作《广西地理大发现》里读到，他建议开凿人工河流——平陆运河，将横县境内西江段与灵山境内钦江段连接，在西江筑大坝，抬高水位，如此以来，其上游包括南宁、崇左、百色等地的两三千吨以下的客货轮船就可以经平陆运河、钦江直接出海，比经珠江走梧州、肇庆、广州出海到湛江、海南、东南亚等地就节省了逾千公里路程，这将是广西水路交通运输的一大历史性进步，其经济效益不言而喻。于是，我早早地憧憬着，等待那么一天。

后来，我又来到了钦州的茅尾海畔，它号称“世界上最小的内海之一”，面积仅一百多平方公里，从空中鸟瞰形似一个倒扣的巨大仙葫芦，又像是一面湛蓝色的巨大镜子，以“海阔、浪静、泾幽”著称，风光旖旎、万物蓬勃、水产富饶，为国家海洋公园。它是北部湾的内海，深入钦州市腹地，倒有点像个城中湖了；近些年来四周高楼林立、景点遍布、人潮涌动、公路交错，甚是繁华、热闹。它也是钦江的出海口，从这里再经龙门七十二泾即进入北部湾茫茫大海。

且说那日跟彪哥合谋去了钦南海歌那，目的自是司马昭之心——路人皆知，就是想找好吃的、好玩的。海歌先是神秘兮兮地说，今天拉你们去一个好地方，却暂时告而不宣，想吊我俩的胃口。我们仨遂与朋友黄律师一道驱车往南，离海越来越近，过了白石湖、碧桂园以后，很快竟就是一片翠竹阴翳、鸡鸣狗吠、曲径通幽、农舍幢幢的村落，十分宁谧而恬然，行走其间，颇有些世外桃源之感了。问海歌，他说这是钦南区沙埠镇大埠头村。我们找到该村庞主任，他是海歌老相识。在他带领下，我怀着一份若钻迷宫的心情，曲折穿过这片幽秘、阴凉的村落，看到一条蜿蜒如带的小河静卧在眼前。海歌说，这就是钦江，不远就是茅尾海，所以这也是钦江的出海口。我如梦初醒地“哦”了一声，暗忖，原来如此！

河边泊着一只有些年份的柴油机动小船，我们上船后，渡河登临了钦江中央的白沙岛，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，海歌嘴里所说的“好地方”。岛上已无人居住，百姓都搬去了岸上，但仍保留着不少各有特色的房屋，或古老、沧桑、幽深的土砖小院子，或简陋、破旧但原生态的小茅屋，或尚显富庶、年代较新的小洋楼，或如城堡式全封闭、进不去的神秘建筑……而且到处是果圃、菜地、稻田、茶园、鱼塘、鸡圈、鸭场，百姓们还时常上岛耕作打理；加之古树高耸、嘉木葳蕤，岛上植被茵茵、杂草丛丛、野性十足，一派田园风光。

但从地图上的位置来看，这座小岛和它所在的钦江深入钦州大都市的中心地带，与现代化闹市近在咫尺，西边是车水马龙的北部湾大道，南边是过境的要道兰海高速与钦江大桥，东南方是莘莘学子琅琅书声的北部湾大学滨海新校园，北边与东边有不少商品房住宅小区；而在它们的中间，竟还有这么一座尚未开发、人迹罕至、原汁原味、野趣盎然的“处女岛”，难道不是很有意思吗？

我们几个逡巡、漫步在这座不过四五千亩、两三平方公里的小岛上，感觉甚是新奇，不像是在城市里——至少也是城市的边沿嘛，倒像是在某处偏僻遥远、荒无人烟的原野或深山里，岂不妙哉？我们采摘着岛上的野辣椒、野韭菜、野柚子，准备作为等会的晚餐。看着这些已久无人居住、但状况还不错的房屋，加之这儿离市区又不远，难得的闹中取静，大家商量将来可以把它打造成一个文艺基地，稍事修缮、装饰一下就可以夜宿，拉些文人墨客们不时地来聚会、喝酒，及闭关创作，躲开尘嚣，休养生息，岂不妙哉？而且届时平陆运河开通，水位上涨许多，钦江水面更加开阔仿佛汪洋，每天看江上千帆竞发、舳舻遮天，惹得洪波涌起、惊涛拍岸，岂不妙哉？

回到岸上后，我们便进了竹林深处的庞主任家，赶紧操办晚餐。土鸡汤够甜、野韭菜够香、鱼生片够有嚼味，固然是好吃；但那野椒实在太辣，弄得平时自恃能吃辣的我竟热泪共咸汗同流，鼻涕伴口水齐下，甚是狼狈。更有那用白沙岛上野果子泡的高度数“土茅台”，酒劲够猛，一喝入喉，往上直冲鼻孔、脑门，往下突袭五脏六腑，还没干得几杯，便已心神恍惚、迷离起来，不知今夕是何年，亦不知此身处何方也！